1983年,在当时的草原牧区上,一场以“格萨尔王”经典史诗故事为原型的《格萨尔王》舞台剧,被当雄县民间艺术团演绎得淋漓尽致,一时风靡全区,获得各界的一致好评。而这离不开历届当雄县民间艺术团舞者的辛劳,更离不开曾经一度被亲朋好友称之为“疯子”的舞蹈痴迷人,现任当雄县民间艺术团团长、舞蹈编导——巴桑。
图为当雄县民间艺术团在当雄县“庆祝西藏自治区成立50周年文艺演出”上表演舞蹈《织帐篷》。
回顾过往,一路走来,时光中的那些辛苦和幸福,巴桑只想用舞蹈去演绎她的人生。
“我是牧民的孩子。”初见巴桑,她骄傲地告诉记者。
而正是因为她生长在牧区,对草原牧民们的精神文化具有深深的眷恋。因为西藏是歌舞的海洋,凡事会走路的孩子就一定会跳舞,会说话的孩子就一定会唱歌。
1978年,当巴桑还是一个在当雄县宁中乡小学上学的孩子,她被县文艺宣传队选拔参加了拉萨市举行的文艺比赛。当时最让小巴桑开心的事情,莫过于可以和学校的小伙伴儿一起参加此次比赛。
在学校里,巴桑就已经是“文艺圈”的佼佼者,每次代表学校参加演出的团队里,都少不了她的影子。
这是她艺术人生的开始,随之,当雄牧歌《金莲花》、以当雄赛马节为原型创作的舞蹈《赛马》,还有《织帐篷颂牧场》、《酥油情》、《哈达献给铁路人》和《格萨尔王》等舞蹈作品,获得各类奖项。这些作品的背后,堆积着的是为舞蹈奉献的一生。
图为巴桑在家中向记者展示当雄特色服装。
兴趣——
带她走向艺术人生
“我小时候在家里,就被亲戚朋友称之为‘疯子’。”巴桑用不是特别流利的汉语告诉记者,她的父母也是音乐爱好者,家里只有一台简易的收音机。而这个收音机更是巴桑的宝贝。
每每从收音机里传来音乐时,即使她还听不大懂是什么意思,但就是跟着音乐的节奏,疯狂的舞蹈,嘻嘻哈哈自己也是开心地笑不停,故而就算被他们称之为“疯子”,她也无所谓。
“当时收音机里又传来吹笛子的声音。我就在家里学着吹,假装手里有一把笛子,不停地哼着曲子,家人就对我说‘你疯了吗?’,但是我自己一点儿也不介意,还是一直假装吹着、哼着。”
巴桑在和记者讲述这段故事时,仍然是激动不已,手舞足蹈,还随即向记者唱起歌来:“小小竹排江中游,巍巍青山两岸走,雄鹰展翅飞,哪怕风雨骤,革命重担挑肩上,党的教导记心头……”、“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,毛主席就像那金色的太阳,多么温暖、多么慈祥,把我们农奴的心儿照亮,我们迈步走在社会主义幸福的大道上……”
唱完一曲还不够,巴桑一连向记者唱了好几首。她说那时,西藏歌唱家才旦卓玛是她的偶像,她想成为像才旦卓玛那样优秀的歌唱家。
是的,巴桑最初最爱的是歌唱。“但在我小时候参加过一次文艺比赛后,生了一场重病,嗓子受到影响,再也唱不好了。”巴桑讲述的声音有些低落,似乎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遗憾。
“我不能唱歌了,可是我还会跳舞呀。”当时这些挫折并没有阻止巴桑的艺术人生。
图为巴桑在下乡收集舞蹈元素资料时,在草原上拍照留念。
坚持——
是她人生最好的导师
初入当雄县文艺宣传队时,巴桑仍然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,属年龄最小的。
“骨子太软、训练强度高、身材矮小,这些原因让我常常不能一起和他们一起参加排练和演出。”巴桑很是懊恼,于是就在别人休息的时候,一个人偷偷在排练房里练习。
旋转、跳跃,每一个舞蹈动作,巴桑都强迫自己要练得精益求精,如何才能表现得更完美,一个动作如何才能跳得更准确,一遍一遍又一遍,在一次高跳跃动作中,巴桑不慎跌落,扭到了脚踝,被文艺宣传队队员送到了医院治疗,也因此挨骂。
巴桑说,当时脚踝扭伤有些严重,但即使再疼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,但是当队长生气地告诉她,不准她再跳舞时,她尽然委屈的号啕大哭。
最终,队长还是没能劝服巴桑的执著,让她仍然留在了文艺宣传队跳舞,但明令禁止她再也不准在没有人指导时私自练舞。
巴桑答应了,但她也因祸得福,得到队长的格外关照,她也特别争气,在每次跳舞时,即追求完美,也已然是坚持跳到最好为止。常常因为一个动作,她会跳上几百遍,让自己熟能生巧,而不是强迫自己一次到位。
“有时候晚上做梦都梦到自己在跳舞。”巴桑很是开心,至少她还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,用她的话来说,白天跳舞很开心,晚上睡觉做梦也梦见自己在跳舞,也很开心。
这就是她坚持不服输的性格,为她赢来一次次参加演出的机会。
1984年,队长在宣传队里选拔了20多名年轻人,去自治区艺术学校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舞蹈培训。
“短短一个月的时间,我们在舞蹈表演上都得到了质的飞跃。在回县城的文艺表演汇报演出中,因为表演出色,我们还得到县各界的认可,别提当时有多开心了。”巴桑激动地告诉记者,当时,有几名队员因各种原因没能参加培训,等培训归来看到表演时,心里别提有多懊悔。
讲述到这里,巴桑很是感激,“我觉得在这条艺术路上最幸福的事情,莫过于得到肯定了,并且能在这个平台上发挥自己所长。而更感激的是每一届的县委、县政府,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和肯定,说不定,我们的文艺宣传队早就解散了。”
1997年,当雄县文艺宣传队参加了全区文艺比赛,获得了一等奖。从那时起,“文艺宣传队”正式被更名为“民间艺术团”。
图为当雄县民间艺术团成员在排练时的合照。
经典——
具有丰厚的文化底蕴
格萨尔王史诗是藏族人民集体创作的一部伟大的英雄史诗,历史悠久,结构宏伟,卷帙浩繁,内容丰富,气势磅礴,流传广泛。《格萨尔》为我们提供了丰富的资料,代表着古代藏族文化的极高成就。
史诗从生成、基本定型到不断演进,包含了藏民族文化的全部原始内核,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、美学价值和欣赏价值,是研究古代藏族社会的一部百科全书,被誉为“东方的荷马史诗”。 格萨尔王,相传是莲花生大师的化身,一生戍马,扬善抑恶,弘扬佛法,传播文化,成为藏族人民引以为自豪的旷世英雄。
1983年,当雄县文艺宣传队以此为背景编排了《格萨尔王》舞台剧。
“这场演出,当时震惊了全区各地市的艺术界,在当时的全区文艺表演比赛中,我们获得了特等奖。”巴桑告诉记者,并听她娓娓道来。
“我们以史诗为背景,站在一个县级文艺宣传队的平台上,以舞台剧的形式展现给观众,这放在现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,但在那个年代,我们每一个人都付出了许多的辛劳。”
《格萨尔王》舞台剧中的扮演者,若是在人员充足的情况下,是需要200多人共同表演的,但当时当雄县文艺宣传队仅仅只有20多人。在面临人员缺乏严重的情况下,每一名成员都在这台舞台剧中扮演多个角色。
“比如,我们每一个人从刚开始跳时,身上都穿了好几套衣服,方便我们在下一场中可以迅速换好衣服。”巴桑说,他们有的人一会儿要上台表演,一会儿就可能要下台拿起乐器演奏;有的在台上唱歌,可能一分钟就要换好衣服,跟着我们一起跳舞。“在这场表演中,我们要求每一个人既要会唱、会跳,还要会演奏乐器。”
除此之外,巴桑还告诉记者,《格萨尔王》舞台剧中,要扮演将领、士兵、黑颈鹤、仙女、马匹等,而这些服装和道具怎么准备?在当时,可是难倒了许多人。
“只要坚持,办法会有的。”巴桑说,当时一个县级文艺宣传队的资金有限,表演所需要的道具来源也十分有限,他们只能凭借自己的想象和手工来制作了。
“比如,我们要自制马、刀、战袍、座椅、酒杯、盾、长矛等道具。其中最难做的就是马了。”巴桑仔细地讲述着。“我们用有限的工具制作出马的模型,固定在某个演员的身子周围,为了方便跳舞,我们需要通过演员一遍遍的向我们展示,看看是否可以更贴切的去还原真实的感觉。”为了制作这匹马,全队上下,每一个人都出想法出力气,有的还把家里的亲朋好友都请出来参加这次舞台剧所需道具的制作。
此外,关于每一个不同身份的演员所穿的服装,也是大有讲究的。“不同的身份,穿的衣服不同,服装上面的绣花和图案也大不相同。每一针、每一线,都是我们夜以继日缝上去的。”
“上世纪80年代,我们舞台剧制作成本之高,但所花的经费却是少之又少。” 巴桑说来很是骄傲。
说道此处,巴桑有个愿望,她说,现如今舞台的声、光、音设备齐全,演出道具琳琅满目,只要所需应有尽有。她想用传统的舞蹈和音乐元素去加强声、光、电在舞台上的转变,用现代的视角去解读古老的格萨尔史诗。“希望可以在自己退休前,将《格萨尔王》舞台剧,再重新搬回舞台,而这一次,我要倾尽我毕生舞蹈所学,还原一个集现代和原始艺术元素为一体的原生态歌舞。”
图为巴桑向记者展示当雄县民间艺术团所获得的奖项。